年味
儿时生活在鲁西南的一个普通乡村。隆冬时节,没有了河汊的游水嬉戏,捕鱼捉虾,没有了田地里的野葱,马泡,烤地瓜,打个猪草也没有了去处,在四十多年前更不用说游戏机电视了,似乎只剩下对过年的渴望了。或是进了腊月二十放了寒假不久,家境好些的孩子便可穿着大红大蓝的新棉袄褂子,手里握着从家里偷来的少许鞭炮,在大街上招摇过市。在一群孩子的羡慕和撺掇下,把鞭炮塞在牛粪里,躲闪不及新衣服也多处中彩,而后在爸妈的叫嚣声中在大街上呼啸哭喊而去。或可谓“笑声哭声鞭炮声声声入耳,棉香翔臭火药味味味俱全”。那时的年,是简单的,或一件新衣,也可一双新棉鞋,再不及有几个摔炮,就是一个奢望得到满足的快乐的年了。压岁钱,没听说过。守岁,不冷吗!
略大些,家境好了许多,父母也就搬出了“三祭灶,四扫屋,五蒸馒头六杀猪,七八乒乓,九十包扁食”的风俗,并坚持到了现在,成了我家四十多年来过年的惯例。即使父母的人也老了,头发白了,即使街上卖的馒头,丸子再好看,有更多的方便。至今也还记得四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,妈妈忙了一天,炸了可以吃到料豆时节的萝卜丸子,却让我给隔壁姑姥姥送去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酥肉。在一个静谧的雪夜,一个男孩穿着妈妈新做的暖暖的棉鞋,端着一个大碗,走在可以充当冬奥会滑雪道的乡村小路上。经不住酥肉的诱惑,便忘记了妈妈不得偷吃的叮嘱,所幸相隔不远,余得半碗。在姑姥姥的笑脸相迎和热情坚持下,端回更为罕见的炸鱼,又是一路走一路吃。在一个寂静寒冷的雪夜,身上有衣,肚里有美食,有恍若白昼的雪光,无需玉树琼枝的浪漫,不晓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豪情,就已经是非常幸福了。这样的年,是风俗文化的传承,是亲情的传递和分享。
及至外地求学到工作,回家陪父母过年也坚持了三十多年。家乡的道路也是修了又修,宽了又更好,很快也会有直达的高速了。从雄关漫道真如铁,到而今迈步从头越,从汽车站里的人山人海,到快捷方便的自驾行,经历过空手回家满载而归的尴尬,今天也有公司发的日用百货,厨卫电器,涨了面子有了自豪和骄傲。返程的后备箱里依旧是满满的鸡鱼肉蛋,还有母亲亲手缝制的鞋垫。现在的年,是亲情的陪伴和相守,是大年初一对父母“新年好”的问候和祝愿。春节联欢会的欢声笑语,热气腾腾的扁食,衬托着阖家幸福团圆,国泰民安。 ——质管部 盛明